第76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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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6章
西平站是南江市去往首都要路過的一個站臺, 但是是個小站，一般也就停個十分鐘上下人的樣子，像這般中間停靠一個多小時的, 虞聽寒他們來回這麽多次, 還真是第一次碰上的
這要是在車子來之前晚點一小時, 那是挺煩人的，這中途坐了很久的車了, 那還是有些開心的，總算是可以下車休息一下了
雖然冷, 但是好歹可以走動一下
這會兒天已經有些昏暗了，但是站臺還是熱熱鬧鬧的，車上的人大都出來走動了起來，還有候車的人, 也有身上帶著東西在這邊晃悠買賣的
虞聽寒站在站牌底下, 看著人來人往的車站, 目光卻是放在那邊走動的人群身上, 心裏陣陣發寒
她剛才在夢裏見過這些人
明明只是做夢，她現在卻有種身臨其境的毛骨悚然感，甚至夢裏的場面都逐漸清晰了起來，讓她有種躺在冰水裏的錯覺，手也有些發涼
“媽媽媽媽, 鎖鎖不在了”
正在她發楞的時候，魚魚蹦跳來到她的跟前，抱住了她, 仰著小腦袋, 鼓著小嘴，焉噠噠的
“剛才掉了, 被人撿走了”
魚魚不開心，那是她媽媽給她的長命鎖，大部分時間基本放在家裏，只有出門的時候會給她帶上，就在剛才，她蹦跳了一會兒發現東西沒了，她有一個懷疑的對象
通過系統驗證還有確切的證據，但是她不能說
“媽媽去幫我要回來”她鼓著小嘴，拉著虞聽寒，給她指了指那邊車站旁的人
是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娃，抱著個洋娃娃靠在站臺邊上，手上還拿著個饃饃吃著，看著開開心心的
虞聽寒看著那人，扯了扯嘴角，倒不是因為長命鎖的事，而是
“魚魚，那衣服，你是不是有一件一樣的？”
魚魚更是撅起了嘴，有些不太樂意，她還惦記著自己的長命鎖呢，剛才掉了她還回去找了那孩子，人還撒謊說沒看到
就是騙子，系統都說在她身上了
雖然不高興，魚魚還是沒否認這個
那人身上穿的就是一件普普通通的藍色棉襖，魚魚也有一件，是以前的舊衣服，今年其實都沒穿了，但是虞聽寒舍不得扔，小崽子從小到東西不多，她一件都舍不得丟掉，這次出門全都帶出來了，所以印象更深刻了
虞聽寒沒說話了，看著那邊背影和自家孩子極其相似的孩子，只是把小崽子抱了起來，摸著她的腦袋，輕輕道
“沒事，丟了就丟了，說明沒緣分，那玩意要是管用，你媽我也不會丟這麽多年了”
“但是是媽媽給我噠”魚魚還是不樂意，明明東西就在對方身上
她不是個小氣的崽子，但是這種撿東西不還的，她還是很難喜歡
“回頭媽媽再給你新的”虞聽寒又看了看這些人，心裏越發不沈悶了，她抱著人就走到虞聽堯的旁邊，把人放到他懷裏，嚴肅說道
“把孩子抱好了，不許放下來”
“……媽媽”魚魚不樂意，她就喜歡跑跑跳跳的
“聽話”虞聽寒拍了拍她的腦袋，在虞聽堯疑惑的目光下，也沒有解釋什麽，只是走到了那邊車頭，看了看手表，又看了看飄落的雪花，再看向遠方的車軌
夢裏面就是這個位置啊
她有些不放心地回頭看了看，小崽子正氣鼓鼓被虞聽堯抱在懷裏，對著她的視線就扭過了頭，虞聽堯則是神色有些擔心地看了過來，雖然不明所以，但是還是把小崽子抱住，不用擔心她會亂跑
虞聽寒朝著他笑了笑，帶這些安撫意味，等到轉過頭來，看著外面的鐵軌，臉色怔了下來，外面的雪花不時飄落過來，打在臉上
她就站在那裏
虞聽堯抱著孩子站在一邊，看著她這模樣微微垂下了眸，手摸著小崽子的腦袋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
其他人在一邊走動呼氣
一直到，遠處傳來嘀嘀嘀鳴笛聲，又一輛火車疾馳而來，沖天的黑煙，飄落的雪花，熟悉的
車牌
虞聽寒頭又開始疼了，她下意識轉頭，確認自家小崽子還在人懷裏待著，又轉頭看著這重現的場面，繼續發楞，直到那前面的鐵軌處莫名又多了個孩子
不是魚魚，是之前看到的孩子，正抱著洋娃娃走到了鐵軌中間，也不知道是掉下去的還是好奇走下去的
但是都沒有區別
被小汽車撞了不一定沒命，換成火車一定沒命
下意識的，虞聽寒像是抓住了什麽一般，立馬跳了下去，在火車到來之前，抓著這什麽也不知道的小孩子重新上來
冷風濺著雪花石子呼到身上，說不上舒服，但是比起猩紅的血花來說，就像水珠一樣，什麽都算不得了
“媽媽”
虞聽寒思緒都還沒有散開，那邊看完她冒險的所有人都急沖沖跑了過來，向來膽子大的魚魚紅著大眼睛，抱住她的大腿，落起了眼淚花，聲音都帶著哭腔
“有沒有傷到哪？”虞聽堯也捏住她的胳膊，上下打量著人，眼裏是散不去的擔憂
“哎呀，死丫頭你說個話啊，沒傷到哪吧？”虞采花焦急，虞春麗和虞織雙虞織季也擔憂為了過來，一家人圍在旁邊就圍城了個圈，阻擋了外面的冷風飄雪
“我沒事”虞聽寒把手裏的孩子放了下來，看向家裏其他人，扯了扯嘴角，心裏那股說不出的陰雲總算是消失了
“就這孩子，看著和魚魚差不多大，也不知道怎麽跑到底下去了，還好救回來了”她擦了擦不存在的汗，抱起腳邊的魚魚，親親人的小臉蛋
“誰家小花貓啊，哭什麽呢，這麽不相信媽媽啊”
魚魚沒說話，睜著紅紅的大眼睛看著她，然後緊緊摟著人不放，剛才可是嚇死她了
“好了好了，別圍著我了，我看這孩子剛才就一個人在那邊，指不定是和父母走丟了，咱們帶她去找找工作人員，一會兒車子就走了，總不能把人隨便丟在這”
指不定什麽時候又跑鐵軌裏去了
就這會兒，這小孩子還是抱著洋娃娃，不哭不鬧，好奇地看著他們，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從鬼門關裏跑回來的
大家雖然有些著急虞聽寒剛才冒險，但是倒不至於遷怒這麽個小孩子，帶著人就去找了工作人員
不過也不用他們去找，就剛才那動靜，那火車剛停下，上邊的工作人員就急急忙忙跑了過來，可是嚇死個人了，確定兩人都好好的沒事，這才放下心來
虞聽寒和他們說了說這孩子的情況，又留了家裏的信息電話，一家子再次坐上了車
這下，那可是沒一個人困了
“你這死丫頭，可是嚇死我們了”虞采花捂著砰砰跳的心口，一巴掌拍人胳膊上，沒好氣道，“能不能省點心，那可是火車，你以為是咱大隊的牛車？”
“再快也總不能就這樣看著人就被壓吧？再說了，那火車離著有段距離的，我心裏有數”虞聽寒確實有數的，要是真來不及了，她也不可能真沖上去送命
不可能像夢裏一樣，真還撞上去
如果不是她家崽子的話
虞聽寒說著，又把心有餘悸的小崽子拎到腿上，捏著她肉嘟嘟的臉蛋，有些無奈
“還生氣呢？誰家小崽子氣性這麽大啊”
“我的鎖鎖”魚魚還是不樂意，她媽媽剛才冒險救了人，還把她的長命鎖送人了，她可不是不高興嘛
“哎呀小氣包，等回頭媽給你送新的好不好？”虞聽寒親親她的小臉，說道，“你看那個姐姐都這麽倒黴了，就把東西送給她唄，咱們要新的”
魚魚還是不高興
那長命鎖可是從她出生起就開始陪著她的
“要說那當父母的也是心大”說起那孩子，虞采花也是沒好氣的，這麽個孩子，讓人在車上亂跑的，可不是心大嘛
這但凡虞聽寒不出手，人也就沒了
“誰知道呢，咱也管不了這麽多，工作人員會處理後續的”虞聽寒搖了搖頭，熱心腸中又透出幾分冷漠
那孩子是真從火車上自己跑出來的，還是被故意放出來的，誰有知道呢？
但是和她又有什麽關系？這世界這麽多人，她總不能每個人都收養，這人是在車站出的事，這麽多工作人員，總能處理後續的
不管是給人找到家裏人，還是換人收養，就不需要她來操心太多了
當初虞織樂是因為情況特殊，就他們鄉下找不到什麽好去處了，再加上是自己抓回來的，總是有些不一樣的
換做其他正常孩子，虞聽寒頂多幫忙找人收養，自己養那是不可能的，她光一個小崽子已經夠費勁了
“唉”虞采花嘆了嘆氣，拉了拉旁邊的虞織樂，說道，“也是，咱們可得把這倆崽子帶好，丟了可不得了”
這帶孩子就是得仔細，尤其是出門在外，一轉眼人就不知道會跑哪去了，可是不得了
虞聽寒坐在位置上，懷裏抱著還在生悶氣的小崽子，非常讚同的點了點頭
可不是嘛，夢裏的她，就是那麽一眨眼的功夫，小崽子就消失不見了，然後誤以為那穿了同款衣服的小孩子是自家崽子，匆匆跳了下去
她做的夢就到此為止，看不到後續，但是好像也一眼看到頭了
本來也就是個夢，虞聽寒做過也就過了，但是在和全都和現實對上了，就讓她不得不思索了起來
她也是經歷過末日的人，見過各種奇奇怪怪的異能，有些懷疑，難不成自己是覺醒了什麽預知異能？
但是也不應該啊，以前怎麽沒什麽動靜呢？
而且夢裏和現實還是有些區別的，她家小崽子明顯比夢裏要胖一些，穿得也好一些
虞聽寒一路絞盡腦汁，還是沒想通這是怎麽回事，直到火車停下，她的思索也告一段落，一手抱住小崽子，一只手拎上行李，她帶著孩子走在中間位置，開始艱難的下車了
好在他們家人多，一堆人圍在一起還是分擔了好些外面的擁擠，不過就算是這樣，等到除了站，大家還是齊齊松了口氣
“這車站也太大了”虞織雙和虞織季跟土包子似的看著這闊氣的車站，真是比他們市裏的大禮堂還闊氣，真不愧是首都了
他們兄弟都是在市裏讀書，比起大部分連縣城都沒去過的人，他們在大隊上可以說是非常有見識的人了。但是南江市發展很一般，和省城差距都非常大，更別說是首都這種大地方了
“收收你們的臉，一會兒有得看的”看著兄弟倆土包子的模樣，虞聽寒拍拍他倆的肩膀，挑了挑眉，心情好了幾分
“等以後在這邊，小姑帶你們吃香喝辣”
“哎，謝謝小姑”
“全靠你了小姑”
“你都不知道我媽多摳門，出來就給我兩塊錢”虞織雙痛心疾首，“雖然我知道賺錢難，但是兩塊錢啊，也太摳門了，我可是要離家幾個月的啊”
“你竟然有兩塊錢？為什麽我只有一塊錢？”虞織季震驚地看向他，兄弟倆先內訌了起來，“媽偏心啊”
“也不是，我找爸要了一塊”虞織雙拍拍弟弟的肩膀，感嘆，“你還是太年輕了”
虞織季痛心疾首
他真沒想到的
“沒大沒小的，一塊兩塊都是錢，你們媽那是怕你們到了大地方學壞，錢都在我這，到時候要買什麽就來找我”虞采花瞪了瞪這兄弟倆，眼中殺氣騰騰
“要是讓我知道你們亂花錢學壞，我揭了你們的皮”
兄弟倆不打岔了，安分得跟鵪鶉一樣
“不過該學習學習，該放松放松，開學前我帶你們到處走走，等到開學後，你們也別忘了學習，這以後分配找工作可是要看成績的”虞聽寒語重心長
“你們想留在這邊，那也得成績看得過眼”
兄弟倆趕緊點頭表示知道了，相比起回市區縣城，他們肯定更想待在大地方的。別的不說，就小姑小叔奶一家都在這邊帶著，他們也不能往回走啊
“你們心裏有數就好，走吧，先去我們那邊放東西，放好了再去外面逛，你們兄弟倆這考上大學了，帶你們去換兩身新衣服。這城裏人條件好，大學生沒幾個條件差的，咱家孩子也不能比別人差”虞聽寒豪氣說道
“真的？”
兄弟倆更興奮了，要知道他們這次過來上學，家裏真連一套新衣服都沒準備的。雖然說也能理解，他們身上衣服也能穿，但是心裏還是有些不得勁
這可是去首都呢，別人光鮮亮麗，自己灰頭土臉的，想想還是會有些不自在的
但是家裏條件就那樣，四個小子，以後花錢的地方多了去，他們也就沒好意思提，沒想到不是沒給他們做新衣服，原來是要買新的啊
買的
那比自己買料子回來做可貴多了，但是款式也好看些
不怪他們興奮了
“還能騙你們不成？小姑有錢，到時候想買什麽就說”虞聽寒眉飛色舞，她老早就想帶家裏孩子瀟灑了，但是無緣無故的也不好，畢竟再是瀟灑，十來個孩子的也是不簡單，兩個孩子嘛，可不要太簡單了
“走走走，先回家看看，我給你們都留了房間，你們回去自己選，到時候周末可以回來住……”
一行人就這樣坐著公交車回到了家
不是林家，是當初林家給虞聽寒的房子，三進的四合院，就在□□不遠的距離，他們坐在公交車上，車子從□□路過，那飛揚的紅旗，慈愛的老人，虞織雙和虞織季把臉貼在窗上，那是一眼不眨的，只想把這一切牢記在心上
“姑，我們一會兒可以過來看嗎？”
“當然可以，咱家就在那邊不遠，等你們熟悉一些了，隨時都可以出來”虞聽寒懷裏抱著小崽子，這一路上就沒有放下來過，沈甸甸的，也就她這當媽的力氣大，不然手早就廢了
“魚魚也出來”魚魚過了之前的驚慌期，又恢覆活力滿滿雄赳赳的小崽子了，聲音響亮清楚，“自己逛街”
“想都別想，敢一個人出門，打斷你的腿”虞聽寒想不想地放狠話，“你給我老實點，這可不是大隊，城裏彎彎繞繞人多車多，你給我在家裏還好蹲著，出門會帶你的”
“我是大崽子了”魚魚繼續雄赳赳的
“大大崽子也不行，給我老實點，熊孩子一個”虞聽寒沒好氣揪住她的臉頰，在小崽子呲牙的時候，伸手揪揪她的舌頭
“呸呸呸”魚魚生氣了，魚魚不理她了，扭扭身子就跑到虞聽堯旁邊去了，氣呼呼的告狀、
“媽媽壞”
虞聽堯摸著她的腦袋，那是誰的立場都不站的，不偏不倚，家庭生存之道啊
“沒良心的”虞聽寒輕哼一聲，理了理自己皺巴巴的衣服，然後拎著行李，開始下車了
這個車站距離他們房子也就兩百米的距離，走過街道，在轉進去幾步就到了
大門之前翻新過一遍，門口還有兩個石獅子等著，虞聽寒把鑰匙遞給魚魚，小崽子吧嗒吧嗒就跑到門口，踮著腳，拿著鑰匙開比巴掌還大的鎖，很是熟練了
哢擦一聲，鎖一開，魚魚興奮推開大門就往裏面沖
“啊嗚啊嗚啊嗚”
後面的虞織樂聽到了，也跟著沖了進去，姑侄倆就在寬敞的院子裏嚎了起來，跟標記地盤似的
簡直沒耳聽
“都進來吧，這房間多得很，睡哪間隨便挑，住著不舒服趕明再換一間，就跟自己家一樣，我先去收東西去了，看看一會兒要添些什麽”虞聽寒大手一揮，帶著行李就往房間去了
他們夫妻倆住的是正房，房間也有八個，一個當客廳，一間當書房，其他的就都是臥室了
他們選了兩間房打通當做臥室，裏面櫃子和床全部齊全，再旁邊一間屋子就是魚魚的房間，比起來要小上不少，東西全部緊湊放在一起
倒不是他們舍不得房間，實在是小崽子還小，房間太大了，楞是膽子大，那晚上也是怵得慌的
就這，那臥室和他們的房間還是通了個小門，方便小崽子半夜睡醒好找爸爸媽媽，畢竟才是個三歲多的小崽子咧
虞聽寒一進來就把行李裏的被子衣服這些拿出來，一件件重新掛到衣櫃裏面
他們夫妻倆的衣服看著不多，但是春秋，夏冬，一個季節兩三套衣服，算下來還真不算少，分類折疊掛好，一個衣櫃竟然塞得滿滿的
小崽子的就更別說了，只能放她自己的房間的衣櫃了，這邊根本放不下
虞聽堯要細心一些，擔心兩個侄子不好意思，在外面給他們介紹了一番房間，這才慢慢悠悠地走了進來
“五哥，快來幫我鋪被子”這時候，虞聽寒拿著床單被套在床上艱難鋪著，那是人都快鉆到被套裏了，這邊還是亂糟糟的
虞聽堯不急不慢，先到一邊拉開櫃子，看著裏面亂七八糟的樣子，那是絲毫不意外的，輕輕嘆了口氣，走到床邊把人拉了出來
虞聽寒哈哈笑了兩下，雙手墊在腦袋下，幹脆就躺在床上，看著面前的男人一臉無奈，但是輕松簡單地抽出裏面棉被，然後三兩下折疊成豆腐塊，又塞進寬大的被套裏，一步步松開，抖動，一床被子就通好了
就是
也直接給她壓在裏面了
她呸呸兩下，剛想從裏面鉆出來，就發現被子被從外面壓住，然後身邊也多了股力，他就這樣躺在邊上，隔著一層被子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，聲音輕輕又帶這些誘哄
“不和我說說？”
虞聽寒停下了掙紮，因著被被子蓋著，四周一片漆黑，她看不到人，也不會被看到
虞聽堯就靠在她旁邊，兩個人隔著一層被子抵著腦袋，親密無間，誰也沒有說話
良久
“我在車上做了個夢”虞聽寒悶悶的聲音傳來，“就在那個站臺上，五哥，我夢到我們崽崽被火車壓了，全是血，什麽都看不清”
虞聽堯心裏一窒，總算明白她這兩天反應這麽奇怪了，莫名的，又想起她剛醒來那會兒，哭著都是孩子沒了的話，心裏莫名也跟著疼了起來，聲音也帶著些沙啞
“都是夢，崽崽好著呢，你別想太多”
“可是那個站臺，還有那些人都一樣”虞聽寒的聲音都有些恍惚，仿若又看到夢中消失在車底的孩子
“五哥，你說，我會不會是看到未來的場景？又或者是，上輩子？”
虞聽寒說著，聲音都有些說不出話來了
她知道是夢，也知道自家小崽子還好好的，也知道夢裏的應該不是自家小崽子，但是，那會不會是曾經發生過的事？她會不會真的弄丟過孩子？
他們崽崽還這麽小，這麽嬌氣這麽貪吃，丟了該怎麽辦？
虞聽堯沒辦法回答這個問題，這世上總有些難以解釋的事情，比如說她當初車禍那麽嚴重依舊活了下來，又比如說莫名其妙就好了，又比如說那奇奇怪怪的前世今生
“寶寶，我們過的是這輩子”
他沈默了很久，看著頭頂的柱子屋頂，因為長久未住人，上面還攀爬著一只蜘蛛，在努力織著網，只看得到眼下，不會去想，這網能堅持多久
“不管什麽上輩子上上輩子的，現在我們都好好的，以後也會好好的，別想這麽多好嗎？”
虞聽寒在被子裏悶了很久，就到呼吸都有些不暢了，她才慢慢鉆了出來，把腦袋搭在他肩膀上，緊緊摟住人，點了點頭
“崽崽會好好長大的，對吧？”
她第一次當媽媽，那麽小小的脆弱的小崽子，真是怎麽看怎麽擔心
“當然”
虞聽堯想也不想地點頭，許下一個父親對孩子最誠懇的心願
“我們的孩子，一定會順遂平安，長樂永康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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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平站是南江市去往首都要路過的一個站臺, 但是是個小站，一般也就停個十分鐘上下人的樣子，像這般中間停靠一個多小時的, 虞聽寒他們來回這麽多次, 還真是第一次碰上的
這要是在車子來之前晚點一小時, 那是挺煩人的，這中途坐了很久的車了, 那還是有些開心的，總算是可以下車休息一下了
雖然冷, 但是好歹可以走動一下
這會兒天已經有些昏暗了，但是站臺還是熱熱鬧鬧的，車上的人大都出來走動了起來，還有候車的人, 也有身上帶著東西在這邊晃悠買賣的
虞聽寒站在站牌底下, 看著人來人往的車站, 目光卻是放在那邊走動的人群身上, 心裏陣陣發寒
她剛才在夢裏見過這些人
明明只是做夢，她現在卻有種身臨其境的毛骨悚然感，甚至夢裏的場面都逐漸清晰了起來，讓她有種躺在冰水裏的錯覺，手也有些發涼
“媽媽媽媽, 鎖鎖不在了”
正在她發楞的時候，魚魚蹦跳來到她的跟前，抱住了她, 仰著小腦袋, 鼓著小嘴，焉噠噠的
“剛才掉了, 被人撿走了”
魚魚不開心，那是她媽媽給她的長命鎖，大部分時間基本放在家裏，只有出門的時候會給她帶上，就在剛才，她蹦跳了一會兒發現東西沒了，她有一個懷疑的對象
通過系統驗證還有確切的證據，但是她不能說
“媽媽去幫我要回來”她鼓著小嘴，拉著虞聽寒，給她指了指那邊車站旁的人
是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娃，抱著個洋娃娃靠在站臺邊上，手上還拿著個饃饃吃著，看著開開心心的
虞聽寒看著那人，扯了扯嘴角，倒不是因為長命鎖的事，而是
“魚魚，那衣服，你是不是有一件一樣的？”
魚魚更是撅起了嘴，有些不太樂意，她還惦記著自己的長命鎖呢，剛才掉了她還回去找了那孩子，人還撒謊說沒看到
就是騙子，系統都說在她身上了
雖然不高興，魚魚還是沒否認這個
那人身上穿的就是一件普普通通的藍色棉襖，魚魚也有一件，是以前的舊衣服，今年其實都沒穿了，但是虞聽寒舍不得扔，小崽子從小到東西不多，她一件都舍不得丟掉，這次出門全都帶出來了，所以印象更深刻了
虞聽寒沒說話了，看著那邊背影和自家孩子極其相似的孩子，只是把小崽子抱了起來，摸著她的腦袋，輕輕道
“沒事，丟了就丟了，說明沒緣分，那玩意要是管用，你媽我也不會丟這麽多年了”
“但是是媽媽給我噠”魚魚還是不樂意，明明東西就在對方身上
她不是個小氣的崽子，但是這種撿東西不還的，她還是很難喜歡
“回頭媽媽再給你新的”虞聽寒又看了看這些人，心裏越發不沈悶了，她抱著人就走到虞聽堯的旁邊，把人放到他懷裏，嚴肅說道
“把孩子抱好了，不許放下來”
“……媽媽”魚魚不樂意，她就喜歡跑跑跳跳的
“聽話”虞聽寒拍了拍她的腦袋，在虞聽堯疑惑的目光下，也沒有解釋什麽，只是走到了那邊車頭，看了看手表，又看了看飄落的雪花，再看向遠方的車軌
夢裏面就是這個位置啊
她有些不放心地回頭看了看，小崽子正氣鼓鼓被虞聽堯抱在懷裏，對著她的視線就扭過了頭，虞聽堯則是神色有些擔心地看了過來，雖然不明所以，但是還是把小崽子抱住，不用擔心她會亂跑
虞聽寒朝著他笑了笑，帶這些安撫意味，等到轉過頭來，看著外面的鐵軌，臉色怔了下來，外面的雪花不時飄落過來，打在臉上
她就站在那裏
虞聽堯抱著孩子站在一邊，看著她這模樣微微垂下了眸，手摸著小崽子的腦袋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
其他人在一邊走動呼氣
一直到，遠處傳來嘀嘀嘀鳴笛聲，又一輛火車疾馳而來，沖天的黑煙，飄落的雪花，熟悉的
車牌
虞聽寒頭又開始疼了，她下意識轉頭，確認自家小崽子還在人懷裏待著，又轉頭看著這重現的場面，繼續發楞，直到那前面的鐵軌處莫名又多了個孩子
不是魚魚，是之前看到的孩子，正抱著洋娃娃走到了鐵軌中間，也不知道是掉下去的還是好奇走下去的
但是都沒有區別
被小汽車撞了不一定沒命，換成火車一定沒命
下意識的，虞聽寒像是抓住了什麽一般，立馬跳了下去，在火車到來之前，抓著這什麽也不知道的小孩子重新上來
冷風濺著雪花石子呼到身上，說不上舒服，但是比起猩紅的血花來說，就像水珠一樣，什麽都算不得了
“媽媽”
虞聽寒思緒都還沒有散開，那邊看完她冒險的所有人都急沖沖跑了過來，向來膽子大的魚魚紅著大眼睛，抱住她的大腿，落起了眼淚花，聲音都帶著哭腔
“有沒有傷到哪？”虞聽堯也捏住她的胳膊，上下打量著人，眼裏是散不去的擔憂
“哎呀，死丫頭你說個話啊，沒傷到哪吧？”虞采花焦急，虞春麗和虞織雙虞織季也擔憂為了過來，一家人圍在旁邊就圍城了個圈，阻擋了外面的冷風飄雪
“我沒事”虞聽寒把手裏的孩子放了下來，看向家裏其他人，扯了扯嘴角，心裏那股說不出的陰雲總算是消失了
“就這孩子，看著和魚魚差不多大，也不知道怎麽跑到底下去了，還好救回來了”她擦了擦不存在的汗，抱起腳邊的魚魚，親親人的小臉蛋
“誰家小花貓啊，哭什麽呢，這麽不相信媽媽啊”
魚魚沒說話，睜著紅紅的大眼睛看著她，然後緊緊摟著人不放，剛才可是嚇死她了
“好了好了，別圍著我了，我看這孩子剛才就一個人在那邊，指不定是和父母走丟了，咱們帶她去找找工作人員，一會兒車子就走了，總不能把人隨便丟在這”
指不定什麽時候又跑鐵軌裏去了
就這會兒，這小孩子還是抱著洋娃娃，不哭不鬧，好奇地看著他們，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從鬼門關裏跑回來的
大家雖然有些著急虞聽寒剛才冒險，但是倒不至於遷怒這麽個小孩子，帶著人就去找了工作人員
不過也不用他們去找，就剛才那動靜，那火車剛停下，上邊的工作人員就急急忙忙跑了過來，可是嚇死個人了，確定兩人都好好的沒事，這才放下心來
虞聽寒和他們說了說這孩子的情況，又留了家裏的信息電話，一家子再次坐上了車
這下，那可是沒一個人困了
“你這死丫頭，可是嚇死我們了”虞采花捂著砰砰跳的心口，一巴掌拍人胳膊上，沒好氣道，“能不能省點心，那可是火車，你以為是咱大隊的牛車？”
“再快也總不能就這樣看著人就被壓吧？再說了，那火車離著有段距離的，我心裏有數”虞聽寒確實有數的，要是真來不及了，她也不可能真沖上去送命
不可能像夢裏一樣，真還撞上去
如果不是她家崽子的話
虞聽寒說著，又把心有餘悸的小崽子拎到腿上，捏著她肉嘟嘟的臉蛋，有些無奈
“還生氣呢？誰家小崽子氣性這麽大啊”
“我的鎖鎖”魚魚還是不樂意，她媽媽剛才冒險救了人，還把她的長命鎖送人了，她可不是不高興嘛
“哎呀小氣包，等回頭媽給你送新的好不好？”虞聽寒親親她的小臉，說道，“你看那個姐姐都這麽倒黴了，就把東西送給她唄，咱們要新的”
魚魚還是不高興
那長命鎖可是從她出生起就開始陪著她的
“要說那當父母的也是心大”說起那孩子，虞采花也是沒好氣的，這麽個孩子，讓人在車上亂跑的，可不是心大嘛
這但凡虞聽寒不出手，人也就沒了
“誰知道呢，咱也管不了這麽多，工作人員會處理後續的”虞聽寒搖了搖頭，熱心腸中又透出幾分冷漠
那孩子是真從火車上自己跑出來的，還是被故意放出來的，誰有知道呢？
但是和她又有什麽關系？這世界這麽多人，她總不能每個人都收養，這人是在車站出的事，這麽多工作人員，總能處理後續的
不管是給人找到家裏人，還是換人收養，就不需要她來操心太多了
當初虞織樂是因為情況特殊，就他們鄉下找不到什麽好去處了，再加上是自己抓回來的，總是有些不一樣的
換做其他正常孩子，虞聽寒頂多幫忙找人收養，自己養那是不可能的，她光一個小崽子已經夠費勁了
“唉”虞采花嘆了嘆氣，拉了拉旁邊的虞織樂，說道，“也是，咱們可得把這倆崽子帶好，丟了可不得了”
這帶孩子就是得仔細，尤其是出門在外，一轉眼人就不知道會跑哪去了，可是不得了
虞聽寒坐在位置上，懷裏抱著還在生悶氣的小崽子，非常讚同的點了點頭
可不是嘛，夢裏的她，就是那麽一眨眼的功夫，小崽子就消失不見了，然後誤以為那穿了同款衣服的小孩子是自家崽子，匆匆跳了下去
她做的夢就到此為止，看不到後續，但是好像也一眼看到頭了
本來也就是個夢，虞聽寒做過也就過了，但是在和全都和現實對上了，就讓她不得不思索了起來
她也是經歷過末日的人，見過各種奇奇怪怪的異能，有些懷疑，難不成自己是覺醒了什麽預知異能？
但是也不應該啊，以前怎麽沒什麽動靜呢？
而且夢裏和現實還是有些區別的，她家小崽子明顯比夢裏要胖一些，穿得也好一些
虞聽寒一路絞盡腦汁，還是沒想通這是怎麽回事，直到火車停下，她的思索也告一段落，一手抱住小崽子，一只手拎上行李，她帶著孩子走在中間位置，開始艱難的下車了
好在他們家人多，一堆人圍在一起還是分擔了好些外面的擁擠，不過就算是這樣，等到除了站，大家還是齊齊松了口氣
“這車站也太大了”虞織雙和虞織季跟土包子似的看著這闊氣的車站，真是比他們市裏的大禮堂還闊氣，真不愧是首都了
他們兄弟都是在市裏讀書，比起大部分連縣城都沒去過的人，他們在大隊上可以說是非常有見識的人了。但是南江市發展很一般，和省城差距都非常大，更別說是首都這種大地方了
“收收你們的臉，一會兒有得看的”看著兄弟倆土包子的模樣，虞聽寒拍拍他倆的肩膀，挑了挑眉，心情好了幾分
“等以後在這邊，小姑帶你們吃香喝辣”
“哎，謝謝小姑”
“全靠你了小姑”
“你都不知道我媽多摳門，出來就給我兩塊錢”虞織雙痛心疾首，“雖然我知道賺錢難，但是兩塊錢啊，也太摳門了，我可是要離家幾個月的啊”
“你竟然有兩塊錢？為什麽我只有一塊錢？”虞織季震驚地看向他，兄弟倆先內訌了起來，“媽偏心啊”
“也不是，我找爸要了一塊”虞織雙拍拍弟弟的肩膀，感嘆，“你還是太年輕了”
虞織季痛心疾首
他真沒想到的
“沒大沒小的，一塊兩塊都是錢，你們媽那是怕你們到了大地方學壞，錢都在我這，到時候要買什麽就來找我”虞采花瞪了瞪這兄弟倆，眼中殺氣騰騰
“要是讓我知道你們亂花錢學壞，我揭了你們的皮”
兄弟倆不打岔了，安分得跟鵪鶉一樣
“不過該學習學習，該放松放松，開學前我帶你們到處走走，等到開學後，你們也別忘了學習，這以後分配找工作可是要看成績的”虞聽寒語重心長
“你們想留在這邊，那也得成績看得過眼”
兄弟倆趕緊點頭表示知道了，相比起回市區縣城，他們肯定更想待在大地方的。別的不說，就小姑小叔奶一家都在這邊帶著，他們也不能往回走啊
“你們心裏有數就好，走吧，先去我們那邊放東西，放好了再去外面逛，你們兄弟倆這考上大學了，帶你們去換兩身新衣服。這城裏人條件好，大學生沒幾個條件差的，咱家孩子也不能比別人差”虞聽寒豪氣說道
“真的？”
兄弟倆更興奮了，要知道他們這次過來上學，家裏真連一套新衣服都沒準備的。雖然說也能理解，他們身上衣服也能穿，但是心裏還是有些不得勁
這可是去首都呢，別人光鮮亮麗，自己灰頭土臉的，想想還是會有些不自在的
但是家裏條件就那樣，四個小子，以後花錢的地方多了去，他們也就沒好意思提，沒想到不是沒給他們做新衣服，原來是要買新的啊
買的
那比自己買料子回來做可貴多了，但是款式也好看些
不怪他們興奮了
“還能騙你們不成？小姑有錢，到時候想買什麽就說”虞聽寒眉飛色舞，她老早就想帶家裏孩子瀟灑了，但是無緣無故的也不好，畢竟再是瀟灑，十來個孩子的也是不簡單，兩個孩子嘛，可不要太簡單了
“走走走，先回家看看，我給你們都留了房間，你們回去自己選，到時候周末可以回來住……”
一行人就這樣坐著公交車回到了家
不是林家，是當初林家給虞聽寒的房子，三進的四合院，就在□□不遠的距離，他們坐在公交車上，車子從□□路過，那飛揚的紅旗，慈愛的老人，虞織雙和虞織季把臉貼在窗上，那是一眼不眨的，只想把這一切牢記在心上
“姑，我們一會兒可以過來看嗎？”
“當然可以，咱家就在那邊不遠，等你們熟悉一些了，隨時都可以出來”虞聽寒懷裏抱著小崽子，這一路上就沒有放下來過，沈甸甸的，也就她這當媽的力氣大，不然手早就廢了
“魚魚也出來”魚魚過了之前的驚慌期，又恢覆活力滿滿雄赳赳的小崽子了，聲音響亮清楚，“自己逛街”
“想都別想，敢一個人出門，打斷你的腿”虞聽寒想不想地放狠話，“你給我老實點，這可不是大隊，城裏彎彎繞繞人多車多，你給我在家裏還好蹲著，出門會帶你的”
“我是大崽子了”魚魚繼續雄赳赳的
“大大崽子也不行，給我老實點，熊孩子一個”虞聽寒沒好氣揪住她的臉頰，在小崽子呲牙的時候，伸手揪揪她的舌頭
“呸呸呸”魚魚生氣了，魚魚不理她了，扭扭身子就跑到虞聽堯旁邊去了，氣呼呼的告狀、
“媽媽壞”
虞聽堯摸著她的腦袋，那是誰的立場都不站的，不偏不倚，家庭生存之道啊
“沒良心的”虞聽寒輕哼一聲，理了理自己皺巴巴的衣服，然後拎著行李，開始下車了
這個車站距離他們房子也就兩百米的距離，走過街道，在轉進去幾步就到了
大門之前翻新過一遍，門口還有兩個石獅子等著，虞聽寒把鑰匙遞給魚魚，小崽子吧嗒吧嗒就跑到門口，踮著腳，拿著鑰匙開比巴掌還大的鎖，很是熟練了
哢擦一聲，鎖一開，魚魚興奮推開大門就往裏面沖
“啊嗚啊嗚啊嗚”
後面的虞織樂聽到了，也跟著沖了進去，姑侄倆就在寬敞的院子裏嚎了起來，跟標記地盤似的
簡直沒耳聽
“都進來吧，這房間多得很，睡哪間隨便挑，住著不舒服趕明再換一間，就跟自己家一樣，我先去收東西去了，看看一會兒要添些什麽”虞聽寒大手一揮，帶著行李就往房間去了
他們夫妻倆住的是正房，房間也有八個，一個當客廳，一間當書房，其他的就都是臥室了
他們選了兩間房打通當做臥室，裏面櫃子和床全部齊全，再旁邊一間屋子就是魚魚的房間，比起來要小上不少，東西全部緊湊放在一起
倒不是他們舍不得房間，實在是小崽子還小，房間太大了，楞是膽子大，那晚上也是怵得慌的
就這，那臥室和他們的房間還是通了個小門，方便小崽子半夜睡醒好找爸爸媽媽，畢竟才是個三歲多的小崽子咧
虞聽寒一進來就把行李裏的被子衣服這些拿出來，一件件重新掛到衣櫃裏面
他們夫妻倆的衣服看著不多，但是春秋，夏冬，一個季節兩三套衣服，算下來還真不算少，分類折疊掛好，一個衣櫃竟然塞得滿滿的
小崽子的就更別說了，只能放她自己的房間的衣櫃了，這邊根本放不下
虞聽堯要細心一些，擔心兩個侄子不好意思，在外面給他們介紹了一番房間，這才慢慢悠悠地走了進來
“五哥，快來幫我鋪被子”這時候，虞聽寒拿著床單被套在床上艱難鋪著，那是人都快鉆到被套裏了，這邊還是亂糟糟的
虞聽堯不急不慢，先到一邊拉開櫃子，看著裏面亂七八糟的樣子，那是絲毫不意外的，輕輕嘆了口氣，走到床邊把人拉了出來
虞聽寒哈哈笑了兩下，雙手墊在腦袋下，幹脆就躺在床上，看著面前的男人一臉無奈，但是輕松簡單地抽出裏面棉被，然後三兩下折疊成豆腐塊，又塞進寬大的被套裏，一步步松開，抖動，一床被子就通好了
就是
也直接給她壓在裏面了
她呸呸兩下，剛想從裏面鉆出來，就發現被子被從外面壓住，然後身邊也多了股力，他就這樣躺在邊上，隔著一層被子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，聲音輕輕又帶這些誘哄
“不和我說說？”
虞聽寒停下了掙紮，因著被被子蓋著，四周一片漆黑，她看不到人，也不會被看到
虞聽堯就靠在她旁邊，兩個人隔著一層被子抵著腦袋，親密無間，誰也沒有說話
良久
“我在車上做了個夢”虞聽寒悶悶的聲音傳來，“就在那個站臺上，五哥，我夢到我們崽崽被火車壓了，全是血，什麽都看不清”
虞聽堯心裏一窒，總算明白她這兩天反應這麽奇怪了，莫名的，又想起她剛醒來那會兒，哭著都是孩子沒了的話，心裏莫名也跟著疼了起來，聲音也帶著些沙啞
“都是夢，崽崽好著呢，你別想太多”
“可是那個站臺，還有那些人都一樣”虞聽寒的聲音都有些恍惚，仿若又看到夢中消失在車底的孩子
“五哥，你說，我會不會是看到未來的場景？又或者是，上輩子？”
虞聽寒說著，聲音都有些說不出話來了
她知道是夢，也知道自家小崽子還好好的，也知道夢裏的應該不是自家小崽子，但是，那會不會是曾經發生過的事？她會不會真的弄丟過孩子？
他們崽崽還這麽小，這麽嬌氣這麽貪吃，丟了該怎麽辦？
虞聽堯沒辦法回答這個問題，這世上總有些難以解釋的事情，比如說她當初車禍那麽嚴重依舊活了下來，又比如說莫名其妙就好了，又比如說那奇奇怪怪的前世今生
“寶寶，我們過的是這輩子”
他沈默了很久，看著頭頂的柱子屋頂，因為長久未住人，上面還攀爬著一只蜘蛛，在努力織著網，只看得到眼下，不會去想，這網能堅持多久
“不管什麽上輩子上上輩子的，現在我們都好好的，以後也會好好的，別想這麽多好嗎？”
虞聽寒在被子裏悶了很久，就到呼吸都有些不暢了，她才慢慢鉆了出來，把腦袋搭在他肩膀上，緊緊摟住人，點了點頭
“崽崽會好好長大的，對吧？”
她第一次當媽媽，那麽小小的脆弱的小崽子，真是怎麽看怎麽擔心
“當然”
虞聽堯想也不想地點頭，許下一個父親對孩子最誠懇的心願
“我們的孩子，一定會順遂平安，長樂永康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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